一起北京最大的非法出售、提供、获取个人隐私信息案，揭开一个隐秘市场的冰山一角。面对不设防
你可能被跟踪了——无论你身处何方，手机定位系统都能如影随形。Petar Kujundzic/Reuters
你可能被跟踪了——无论你身处何方，手机定位系统都能如影随形。只要你的手机处于开机状态，
然后输入你的手机号码，几秒钟之后，你的行踪就变成电子地图上一个移动的小红点，精确度达到5米
电脑屏幕前的窥视者，可能是某个“私人侦探”调查公司，或者与你有情感、财产和利益纠葛的人。
大的非法出售、提供、获取个人隐私信息案。目前，此案正在二审中，终审判决即将做出。
此前的8月5日，北京市第二中级法院对这起非法出售、提供、获取公民个人隐私信息罪的案子作出有罪
判决。23名被告中，部分是江湖上的“私人侦探”，1名是中国移动授权单位的职员，5名是中国电信、
法院认定，他们利用工作之便，将手机用户的定位信息、电话清单、姓名和家庭地址等个人信息非
知情人士告诉财新《新世纪》，这起案件由一名“嫉妒的官太太”无意中揭开。一名退休副部长
的妻子，因怀疑丈夫有外遇，委托私人侦探调查追踪丈夫，最后导致前副部长的隐私被泄露。
这揭开的不过是一个隐秘市场的冰山一角。近几年来，在全国各地，此类案件早已不新鲜。
侦探公司和讨债公司从事法律禁止的调查个人隐私、代人追讨债务活动，通常非法使用窃听、窃照、跟
踪、定位等专用设备，实施监视、恐吓等违背法律规定的行为。这两类公司共享资源，正向着产业化、网络化、联
针对日益泛滥的犯罪，法律对于个人隐私和利益的保护明显滞后。2009年的刑法修正案（七）明
确规定了新罪名，即“非法获取、提供、出售公民个人隐私信息罪”。在此项罪名之下，每年都有零星的私
但是，“光打虾米，不打老虎”，迄今还没有一个电信运营商作为单位犯罪被告走上法庭，为客
户隐私被外泄而负责。由于利益毫发无损，电信运营商的神经并没有真正被触动，其内控机制未能有效
“帮你追踪老公、发现‘小三’、为离婚取证、逮住‘老赖’，请联系杨总。”无论是报纸还是网
络，均可见类似广告。在腾讯QQ的虚拟空间上，也有类似“全国侦探调查群”的交易平台。私家侦探和
谢新冲是这个交易链条上游的卖家。他是北京京驰无限通信技术有限公司运维部经理，其公司获中
国移动北京授权，从事手机定位业务。他本人可以出售手机定位软件，也能够准确的通过手机号码做定位。
据法院认定，从2009年3月至12月，谢新冲先后对90余个手机号码进行定位，获利9万元。所有的交
尽管中国移动对京驰无限通信技术有限公司有明确要求，如果对某个手机定位，机主必须知情。但
同案犯刘海亮是北京雷霆九州商务调查中心的负责人。当他招揽到生意后，就会找谢新冲购买定位
软件。刘海亮只要瞎编机主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然后把手机号码告诉谢新冲，就可以买到定位软件。
激活后的软件，瞬间成为精准的监控中心。所有能上网的计算机，都能成为运行的平台。
刚开始时，谢新冲会让对方提供被定位人的身份证和书面的同意书。交往多了后，这些手续都在默
刘海亮不单单是买家，同时还是“贩子”。程春郊是刘的同行，北京市安信达信息咨询中心负责人。
最初，程通过刘海亮从谢新冲处购得定位软件，价格是1200元，一个月可以对一个手机号码做50次定位。
红波主要利用腾讯QQ，注册了“骑驴裸奔”“别理我烦”等昵称，通过QQ群发布信息，在网上寻找客户
和获取个人隐私信息的渠道。法院认定，2009年3月至12月期间，程春郊一共提供了29个手机定位给刘红波。
同时，刘红波又向程春郊出售座机通话水单（业内行话，即清单）、座机名址、车辆档案信息、手
机通话水单等。至于交易行情，250元购买三个月的固定电线元购买两个月的移动手机通话水
刘红波提供的信息，来源于中国移动10086客服、中国电信客服部投诉处理中心的职员，以及中国
联通营业厅的工作人员。这些职员在上班期间，把办公系统上的手机用户个人信息，以短信的方式直接发给
在本案中，被追究刑事责任的电信运营商工作人员，均是劳务派遣人员。其劳动关系在劳务派遣
一位曾任职于中国移动公司人力资源部门的人士告诉财新《新世纪》记者，公司大量使用劳务派遣
的员工，约占总人数的三分之二。他们的薪水比合同制员工低很多，随时有被退回的风险，所以积怨甚
这部分群体及其亲属和朋友，成为众多“私人侦探”盯上的消息源。其中一个被追究刑事责任的派
遣劳工，在中国移动担任营业厅职员，从2009年3月至12月，共出售200多条机主信息，每条50元，获
利1万余元。他供述，出售客户信息是因为“工资少，想赚外快”，尽管他和中国移动签署了保密承
另一个是来自中国联通门头沟区营业厅的引导员。他使用营业厅空着的电脑查询信息，然后出售
这样的交易网络，在中国移动、中国联通和中国电信这三大电信运营商中均存在。
近年来，随着LBS（Location Based Service，位置服务）从技术到商用的成熟，商业化的定位服
务已从早期的GPS简单车载定位，发展到如影随形的移动定位技术，在大众生活中无孔不入。
移动定位即在无线状态下，基于通信位置的定位服务。手机用户都能够通过这项服务，方便且精准地
知道自己所处的准确位置；同时，他人也可以对手机用户做定位并进行实时监测和跟踪，有的甚至可
“精度为5米-50米；在所有呼叫环境中，只需要几秒钟即可启动第一次定位；灵敏度极好，可突破
高阻挡环境的阻碍，每隔2秒钟连续定位。”这是流行的GPSONE定位方案，该技术是无线网络辅助GPS和
无论中国移动、中国电信还是中国联通，均将此技术应用于发展位置业务，其定位目标包括车载和
以中国移动开发的共同生活的亲属定位业务为例，服务的初衷是方便监护老人和儿童。一般来说，儿童家
长或老人子女为定位发起者，老人和儿童为被定位者。被定位人去营业厅或者发短信授权，就可以办理
监护人对其进行位置查询的业务。监护人获得授权之后，就可以对被监护人发起定位，以后，无需被定
中国移动各省的子公司负责委托各类合作伙伴，寻找业务平台，共同运营共同生活的亲属定位业务。合作
伙伴负责平台的开发、升级和运维等运营支撑工作。谢新冲所在的北京京驰无限通信公司，就是获得中
移动授权的合作伙伴之一，该公司对外提供定位服务，包括企业外勤人员的考勤，智障人员、老人、儿
谢新冲作为运维部的经理，负责销售定位软件与维护。当他与私人侦探达成交易默契之后，就可以
架空中国移动的各项保密规定。谢承认，他为调查公司做定位就为了挣钱，把应有的手续省略。可见，
事实上，LBS的应用领域已十分普遍，目前较普遍的商业用途包括四大方面：一是上述小孩和老人
手机定位跟踪服务；二是用户已普遍颇为熟悉的电子地图；三是公司用于管理员工工作状态、车辆调度
定位服务的巨大未来市场发展的潜力，也为电信运营商所看重。早在2007年，中国移动就在辽宁沈阳成立了位
置产品基地；中国电信也力图在这场竞争中瓜分市场。其广告宣称：拥有更高的捕获灵敏度、首次定位
业内人士分析说，由于涉及个人隐私，定位服务的很多功能并未在社会上做广泛宣传，但已实际应
2011年，中国移动和北京市**合作了一个重点项目，建立“北京市市民出行动态信息平台”。这
个平台是以中国移动北京的1700万手机用户数据为基础，通过位置技术获取手机用户的实时定位信息。
毫无疑问，前述四大方面的定位技术应用领域，需要分类监管。对于其合法界限要从法律上予以厘
例如，人们可能不太熟悉的第四类“特殊领域的定位监控”，因涉及权力机关，更容易被滥用。这
样的案例在实际生活中并不鲜见。如2010年，山西夏县教育局长短信举报县长后，半个月内遭遇电话被
监听、手机被定位跟踪。此案中，夏县G安局即是在县长指示下，违法滥用了定位监控措施（参见本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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